阎觉是倚剑阁长老名下的弟子,如今越昭又已然身死。
凌霄不能处罚他,只能禁止他进入缥缈宗中。
那日寒泉旁,当意识到越昭彻底身死之后,阎觉红着眼,孤身一人离去。
自那之后,便真的再未曾出现过。
连阿念也发现,自己再也没有阎觉的音讯。
然而,她好像不但失去了阎觉——自从凌虚长老当众揭穿她的私心,整个缥缈宗似乎都变了。
以前总围着她转的弟子们,现在对待她似乎总有些生疏。
“师兄,你在做什么?”
看见位从前相熟的师兄路过,阿念提着笑上前去问好。
孰知那师兄再也不像从前一般,宠溺回应她,看见她上前,表情反而显得冷漠极了。
“阿念师妹,我还有些事情要办,就先不同你说了。”
随后便匆匆离去。
阿念站在原地,轻轻咬住唇,心里说不出的恼火和酸涩。
她一个人独自在宗门内走动着,不知走到了何处,只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去。
忽然,前方竹林中传来轻微的响动,阿念看见了角落中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阎师兄?”阿念眼睛一亮,提着裙摆小跑过去。
玄色衣袍,墨玉发冠,不是阎觉又是谁?
“师兄!你是来找我的吗?”阿念惊喜地喊道。
阎觉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他转过身,月光下,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显得极其复杂。
“你去哪儿了?我每日都在等你,自从长老禁止你入宗,我……”
“我是来取东西的。”阎觉却忽然打断她,声音中没带什么情绪。
阿念这才注意到,周遭的景色俨然是山脚旁越昭最后的住处。
而阎觉手中的东西,俨然是一个褪色的剑穗。
那是越昭配剑上常佩的,自她灵根被挖之后,似乎就再也使不出剑了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要拿师姐的东西?”
阿念说着,声音越来越小,到最后,声音中带上了三分质疑。
“这不干你的事,阿念,你便当今日未曾见过我。”阎觉简短地说,把剑穗收进袖中。
阿念声音中带上了三分哽咽道:“师兄,你是不是在怪我?”
阎觉深深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我怪你什么?”
“怪我拿了师姐的灵根……”阿念的眼泪在打转。
看着她潸然泪下的样子,阎觉情不自禁想起那日凌霄道长逼问她时,所说的那些话。
他心里忽然涌现出深深的疲惫来,声音也轻得像是听不见一般。
“是我亲手挖了她的灵根,更有罪的应该是我才对。”
夜风吹落一片树叶,正好隔在两人之间。
“师兄……”阿念想去拉他的袖子,“我们以后……”
阎觉却轻轻退后一步,避开她的手。
“我要去云游四处修行了,当年越昭没有实现的愿望,我应该替她去实现。”
纵然那灵根是越昭应该补偿阿念的,但终究是他对不起她。
“那我呢?”阿念情不自禁失控地问出口,声音中带着不甘和伤心。
可阎觉只是摇摇头道:“阿念,你也有了灵根,也该想想自己的修行之路了。”
“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,便等之后再论吧。”
阎觉没有再多说,很快也转身离去,原地只留下阿念一人。
她看着竹林掩映中的那座竹屋,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越昭还在时的日子。
刚化形时,她就像婴孩一般,天然地信赖追随着越昭。
越昭每日修炼极其刻苦,但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关心她的吃食,陪伴她玩耍。
她没有灵力,宗门内有调皮的弟子来欺负她,向她身上扔石子。
是越昭带着她去讨回公道来,告诉宗门内所有人,她是越昭护着的小师妹,从那之后,大家才开始接纳她,并且渐渐喜欢她。
为什么到后来,一切都变了?
师姐那么信赖她,她却借着不是自己动手的借口,心安理得地用着师姐的灵根,也未曾想着要去关心一下她。
“师姐……”阿念喃喃着,眼眶情不自禁盈满了泪水。
可是四周只有风萧萧而过,再也没有那一个师姐,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