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燊知道,自己迟早会死在这拳台上。
但今晚不行。
右眉骨裂了道口子,血混着汗水往下淌,蛰得他双眼几乎睁不开。
对手最后一记勾拳擦过他颧骨,现在那里**辣地肿着,不用摸也知道明天会泛出淤青。
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指关节上的绷带早已被汗水和血浸透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
耳边是观众疯狂的吼叫,混杂着脏话、下注的钞票声,还有裁判倒数的嘶哑嗓音。
“五、四、三——”
对手躺在地上,鼻梁塌陷,血从嘴角往外溢,像条搁浅的鱼一样抽搐着。严燊没动,只是盯着他,直到裁判抓起他的手腕,高高举起。
“胜者——‘孤狼’!”
欢呼声炸开,刺眼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。严燊没笑,只是甩了甩发麻的右手,转身往台下走。
赢了。
三万块到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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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台更衣室
严燊坐在长凳上,低头拆手上的绷带。血痂和布料黏在一起,撕开时带起一阵尖锐的疼,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他用牙撕开一包廉价消毒湿巾,粗暴地擦着脸上的血。
湿巾很快被染成粉红色,眉骨的那道伤口又渗出血来,他干脆把整包按在脸上,铁锈味瞬间充满鼻腔。
“燊哥,这次打得太漂亮了!”场子里的马仔阿杰凑过来,递了瓶廉价白酒,“那孙子之前连赢七场,结果被你三拳放倒,哈哈哈!”
严燊没接酒,只是伸手:“钱。”
阿杰讪笑,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现金,小心地数出三摞。
“燊哥,老板说……下个月有场大比赛,对手是东南亚来的,赢了能给八万。”
严燊把钱塞进裤兜,站起身:“没兴趣。”
“别啊!”阿杰急了,“那家伙就是个花架子,你肯定能赢!八万啊,够**妹——”
严燊猛地回头,眼神冷得像刀。
阿杰瞬间闭嘴。
谁都知道,在这家伙面前,不能提他的妹妹半句。
——
回家路上暴雨突然浇下来。
凌晨两点多,棚户区的路灯早就坏了,严燊摸黑往前走。兜里的三万块沉甸甸的,他脑子里飞快算着账——
一万还高利贷利息,五千存妹妹的学费,剩下的……够买两个月的药。
快到家时,他停下,从口袋里摸出湿巾,把脸上、手上的血迹擦干净,又检查了一遍衣服,确保没有新沾上的血渍。
然后,他推开门。
屋里没开灯,但严燊知道妹妹没睡——她明明很怕黑,但又不敢说,只会缩在被子里等他回来。
“小雨?”他低声叫了一声朝着严小雨的卧室走去。
推开卧室的门时,他听见细碎的抽泣声。
严小雨缩在被子堆里,怀里抱着他去年买的小熊。床头灯被她调到了最暗,像一团将熄未熄的火苗。
“哥……”她声音哑得不成调。
严燊站在门口没动,雨水从他发梢滴到地板上。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——颧骨青紫,嘴唇开裂,右手缠着染血的绷带。
床上传来窸窣的动静,严小雨从被窝里探出头,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。
“哥……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?”她小声问。
严燊顿了顿,走到床边,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加班,项目奖金发了。”
严小雨眨了眨眼,没说话。她知道哥哥在撒谎,但她从不说破。
严燊从兜里掏出一盒草莓蛋糕——回家路上便利店买的,最后一盒打折的。
“吃吧,明天不用早起。”
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,哥哥脸上的伤痕像狰狞的裂痕撕碎了她的小世界。颧骨处淤紫的肿胀让右眼几乎睁不开,眉骨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。
她的心脏猛地抽搐起来,仿佛有人用生锈的铁丝狠狠勒住。喉咙里泛起腥甜的味道,像是自己的内脏也在跟着流血。
她一把扑进严燊的怀里。然后捧着严燊的脸,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眉骨伤口时,严燊浑身肌肉绷紧了——但下一秒,妹妹把整张脸埋在他怀里,瘦小的肩膀抖得像风里的纸。
“哥…疼不疼……”她问得小心翼翼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问完就后悔了,这么深的伤口,怎么可能不疼?
严沉抬起完好的左手,悬在半空停顿两秒,最终只是揉了揉她打结的头发。
“不疼。”
——
伦敦·TheSavoy酒店套房
裴既白站在落地窗前,指尖的烟燃到一半。窗外泰晤士河泛着铅灰色的光,倒映着伦敦阴郁的天空。
“老爷子死了。”
“你先回国,别声张。”
发信人:裴振业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,指节微微泛白。
三年来第一次联系他,竟是让他回去奔丧。
落地窗玻璃映出他的轮廓——身材高挑,宽肩窄腰,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。
他的脸生得极好看,眉骨锋利,鼻梁高挺,下颌线条如刀裁般凌厉,偏偏生了一双薄情的眼,眼尾微微上挑,左眼下缀着一颗淡褐色的泪痣,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一滴血,给这张冷峻的脸添了几分妖气。
薄唇抿成一条直线,唇角天然下垂,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带着三分厌倦。
——活脱脱一副薄情寡义的长相。
半晌,他垂眸望着手机屏幕,喉结滚动了几下,终是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“爸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倒吸凉气的声音。裴振业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,裹挟着刻意压制的颤意:“老爷子是中毒死的。”
裴既白指节骤然收紧。落地窗外霓虹闪烁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诡谲的光影。
“二叔做的?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裴振业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老爷子生前改过遗嘱,你现在是唯一继承人,裴家上下都盯着你呢。”
裴既白唇角扯出一丝冷笑。
六年了,他刻意避开家族纷争,可裴家这潭浑水,终究还是绕不开他。
“我明天回去。”他说。
“自己小心点。”裴振业顿了顿,随后道,“我会给你安排几个保镖,背景干净,能打。”
裴既白眉头一挑,通话戛然而止。
他将手机扔进沙发。觉得可笑,当年为了个女人能把自己亲生儿子赶到异国他乡的父亲,现在倒摆出这副舐犊情深的模样。
当年他害死自己老婆扶小三上位,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……现在又恬不知耻的找上来,能有什么好事。说不定老爷子死了让他回去也是场鸿门宴。
他低头,指腹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——裴家继承人的信物,那是老爷子亲手给他的。
“该死……”
他将扳指摘下来捏在手中把玩,眼中带着几分寒意,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。
“真是......”薄唇勾起一个的弧度,扳指在指间翻飞如蝶,“恶心透了。”
最后几个字碾碎在齿间,裹挟着经年累月的恨意,在空旷的公寓里荡出细碎的回响。
小说《金主的白月光,是我这个保镖?》 金主的白月光,是我这个保镖?第1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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